第九十一章 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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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灯，你拿扇子的动作不好看！”尹灯只觉得耳边喧闹，入目之物却更加令他疑惑徐衍站在他身边，其他的人，他虽没有见过，听声音，却都是认识的人。

从前他总会依着别人的声音，想一想别人的容貌的，因此这帮人倒也让他觉得“面熟”，都是他凭空猜测的容貌。

这事，说来好笑，却也能叫他记下来。直到现在。

宰相家大公子、皇宫之中偶尔才能出来的邻国质子、才被燕王带来京城的世子……他们礼貌地称呼着他，甚至身份更低的还要喊他世子殿下，却只有徐衍一个人从头至尾只喊他的乳名。这在京城，已是大家见怪不怪的事。

尹灯笑了笑，应不是真的吧。

只是……

徐衍见尹灯不动，便知道只喊他没有用，干脆过来扳他的手。徐衍的手的感觉很真实，尹灯不禁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若只是在梦里，必定不会周遭的一切都如此真实啊……

没有任何预兆，徐衍和他站在望灯台下，湖蓝色的衣袂翻飞于台上，他看得呆了，徐衍亦毫无动作。很自然的，他们便被商歌请去了福盛客栈。中间略过了许多，尹灯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影，便已经置身于下一幕了。

跪在冰冷的地上，他和父亲一道被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纵使忠心不改，却还是抵不过别人有心算计。

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

河边水声火光，禁军堵着他，他躲在林中不敢出来，因为看不见，在匆忙逃跑之中身上被树干撞得青紫。还是商歌，在林间等着他，一路带着他避开了禁军的搜查。

后来，告别了。同徐衍，同京城。

沿河而下，他似乎又看到了在问柳城外，那场大水之后，河面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们走那条路，他和商歌也要走。

荒原之上，他提着剑，在不会留下脚印的地方兜兜转转，天边黑沉，狂风裹挟着无穷的力量而来，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目标却只有他。

他骇得掷了剑，下一刻便置身于踵踵人影之中，之后的一切轻车熟路，他这一回平淡地听着那人告诉他的所有秘密，随后便撞开了监视着他一举一动的那个人的门。

一切虽然真实，却也是半点没有改。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约定没有作废，他便急急忙忙地去寻商歌。血染了她的衣衫，他牵着她的手，同那引路人告别。穿过河水，便以为从此再能无忧。

可菀州城中，秘辛初闻，竟是昔年好友出卖家父，偏僻的巷子中，徐衍愧得放下了尊严，他却冰冷得像是一块坚冰。

哪知菀州城外，再度重逢，竟是那人向他来讨要双目。他本打定主意不给，那些人却将徐衍的魂魄生生抽离带来，彼时他同徐枫徐衍割袍断义还不出一月，徐衍便舍了自己，重伤了那些人。

商歌发间玉簪，刻她模样，本被用来反击，却不察之下被自己的东西重伤。

于是，那日河畔，血代泪落，奉予双目，却因那人不守信用，将尹灯与商歌双双丢下河水，弃置荒原之上。

尹灯只记得神智模糊之间，他想起来徐衍的面容，商歌的面颊。他不知此时商歌正一路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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