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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很多蠢女人，每个蠢女人都有点像。苏筱从大学一路蠢到毕业，经历了几茬人渣，最后和一个人渣结了婚。那男人是本地人士，人又周正帅气，外地姑娘趋之若鹜的结婚对象，苏筱以为捡了宝，结婚两年，雅雅出生，男人恰逢失业在家，孩子啼哭，老婆愁怨，鸡飞狗跳，就出去赌，两年下来，债台高垒，债主寻上门，她目睹着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跪在债主面前祈求宽限，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房子被抵了赌债，搬进租屋里，隔两月，又有新的债主寻上门，婆家也被拖累，说要断绝关系，就果真硬下心肠不闻不问。……很艰难地离了婚，签字的最后一刻还被丈夫骂婊子无情嫌贫爱富，她都流着泪咬着牙扛过来了。孩子的抚养费是没有的，她还欠下娘家十几万，前夫在纠缠了几个月后失踪了，有人说偷渡去了澳门，有人说被杀了。她被折磨太久，哭了几晚，也就释然了，还莫名地有些轻松感。三年了，苏筱以为她的日子终于好一点了。

她坐在路边哭，已经没有了力气，身体微微地抽搐，是哭嚎后的余韵，树上的一个枯叶落在她的头上，像一个难看的发卡，她也浑然不觉。

可愚蠢的苏筱总是让人恨不起来，因为她总是那么美，她坐在那里，像是披了一身月光，既哀伤，又似有一种柔软的亘古不变的力量。周天养走

过去，她马上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焦灼地恳求：“天养，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雅雅，雅雅被绑架了。”

一路上，周天养一直在寻思，苏筱一穷二白，甚至身负债务，哪个眼瞎的会绑架雅雅来勒索她。

周天养小心翼翼地说：“绑架和拐骗，是两种概念。”

“我知道，是他，他给我打电话了，他接走了雅雅，我打电话给他，他先说，借十万块给他，我说没有，他就翻脸了，说没有十万，就，我就别想再见到雅雅。”眼泪在苏筱的脸上毫无章法地窜流着，和一丝鼻涕齐飞。失态的女人不再美了。

周天养稍稍松了一口气。十万块不是大数目，况且，苏筱口中的“他”，是个熟人，不是拐卖，雅雅暂时就是安全的。

那个“他”叫许哲，苏筱在网上偶然认识的，开创业公司，至于创什么业，她也说不清楚。他追求她，带她去吃大学门口的串串，热烈地说爱她，苏筱怕了男人的伤害，又隐隐期待一份模糊的快乐，欲拒还迎地提议，让他和雅雅先培养培养感情，那男人欣然接受了这个考验。四五岁的女童，亲生父亲过早离席了她的成长，她对温柔的男子的宠溺，很快卸下防备，全盘接纳，无条件地依赖和认同。他和苏筱一同去幼儿园接过孩子很多次，连老师都以为他是孩子的爸爸，所以，他才能轻易接走了丫丫

。

“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带我去他的公司和住处去了，公司根本就是个空壳，住的房子也是租的，到期了，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警察现在说让我先准备钱，等他再打电话来。我哪有钱？雅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啊？”说着，苏筱又“呜呜”地哭起来。

“不能给他钱。”周天养咬牙切齿。她境况虽好一些，但在这座城市里，绝不算有钱人，她觉得，这件事，肯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至于是什么办法，下一秒，苏筱就说了出来。

“找何律师，他认识的人多，肯定有办法。”苏筱急切地说。

所谓公检法一家亲，何大律师在公安系统自然有相熟的关系，平日多的是共同利益，一家亲的优良传统需要继承和发扬光大。

周天养沉默不语。她不能给何孟怀打这个电话。他们分手了？还是在冷战？她也说不清。

苏筱仰着脸，哭红的眼睛水光潋滟，人见犹怜。周天养想起雅雅憨态可掬的样子，粉白嘟嘟的脸蛋，花朵一般的嘴唇整天嘚啵嘚啵妙语不断，一见到天养阿姨就像花蝴蝶一样扑过来要抱抱，她丢了，周天养比谁都急。

她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看了一遍，拨通了老刘的号码。

老刘是何孟怀的大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两人几乎有着同样的社会资源和人情关系，她巧妙地越过了何孟怀，厚着脸皮找老刘帮忙，给自己留

了一点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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