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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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01死亡
科学指明,听觉是生命体征结束时,最后消失的一个感知功能。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会在自己亲人离世的时候放上他们最喜欢的音乐,或者诉说最后贴心的话语。
当然。
也有人指出,人在死亡前一刻会看到天堂或者类似天堂的幻觉。
可是,如果我面前的是所谓的天堂的话,那我自认为我想象力实在太过真实且贫瘠。此外,我还得深深怀疑我自己是否有自虐倾向。
我此刻被埋在一个垃圾堆里面。
从垃圾堆里面不断传出来各种的恶臭刺激着我的嗅觉。我试着忍耐过,但仍旧不可避免地会引起我的反胃。我知道一旦有想吐的欲望,那呕吐与抽搐恐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
如果我的食道能被设计成兔子那样的狭□□仄,或者割掉主管催吐的神经系统,那我至少可以从令人窒息的味道里面稍微得到缓解,并且有力气挪开堆积在我身上的尸体。
“……”
事实上,现在有一具尸体的胳膊肘刚好抵在我的喉管间。这让俯躺着的我呼吸不畅。他身体的主干部分应该在其他地方。因为我没有感觉到那是一块完整的人体躯体,那截手臂就像是一块圆形的木块,我可以用下巴让它移动一寸。
在我之上还有其他东西,像是叠罗汉一样把我压住。
我轻缓的呼吸也可以吹动在我旁边的尸体干枯的头发。
他的眼睛依旧睁着,眼瞳里面就像夜晚的池水倒映着我模糊的影子。能感知到影子,也就是意味着我对光有反应,说明我的大脑功能还在运作。这让我庆幸。
这个时候,像是雨滴一样,有一线冰凉溅在我的脸上。我应激地眨了眨眼睛。
我在想,天开始下雨了吗?但我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雨,那是比雨更浑浊,更有分量,更有生命力的存在。我脑袋里面甚至出现了虚幻的画面——它失去了附着的能力,无法抵抗失重的拉扯,最后往下掉,掉到更底下更黑暗的空间。
那是一条虫。
根据常识判断,是尸虫。
我并不想分清楚此刻不足一厘米细长的蛆虫发黑的一端是头部,还是尾部。它挣扎着挂在对面的人鼻尖上,一卷一伸,一卷一伸,一卷一伸。看得出它很费力。面前那双布满眼翳般浑浊的干涸的眼瞳对眼前的场景无动于衷。那细小的虫子最后还是挂不住,直接往下坠。可这似乎只是开始,又有几条虫子从我头上的尸体掉了下来。我可以听到细微的“哒哒”声。这像是成功登陆的号角声。
白色的虫子在对面的人上找到合适的位置,安心地开始蠕动着。它们似乎有领域意识,并不会想着同时扎根在同一个食物堆里面,自由地分散开来。
其中有一条充满着敢于向上攀登的冒险精神。它顺着鼻梁山根一路爬到了死尸上的眼睫上。眼睫并没有它想像中那么的那么有力量,它的重量压弯了一点眼睫毛,然后我发现,我可以分清楚蛆虫的头尾了。
在微弱的光线中,在令人作呕反胃的情景中,我的眼睛装着的全是那条细虫的模样。它穿过如同密林般的眼睫毛,细小的身子微曲。我似乎听到了“哒”的一声轻响,虫子碰到了眼球的玻璃体,并且——是的,咬破了。这一啃食似乎发生在我身上,我的眼睛忍受不住刺痛般下意识闭上了。而那种被细小的生物蚕食的感觉就像是病菌在我身上扩散开来一样,无可遏制的痒就像是焦灼的心情让我难以忽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条虫子也跟着落在了我的眼睫上。
我看见了它的眼。
那细小到分不清颜色的眼,如同细小的针尖,打算把我戳出千疮百孔。该怎么做?它已经探下身子身子,要和我的眼睛来个负距离的接触。
这个时候并不是继续思考这是什么幻觉的时候。
人只有有余裕的时候,才能思考哲学。
我试着从尸体堆里面爬起来,至少先把脸上的虫子甩出去。可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我试着蜷曲我的五指。它们终于动了起来。
原先它们被麻痹一样地没办法动弹一下,更不用说我的腿,胸腹,肩膀和头。
值得庆幸的是,我现在开始慢慢地恢复力气,腿脚也有了力气。从尸体堆里面爬出来的过程,总让我想到那些恶鬼缠抱在一起的地狱图。那些恶鬼就像是要报复一样——既然自己无法逃出生天,那么其他人也不可以,嫉妒心与报复心就像是长出一只只手拉着即将可以逃出生天的人。
我终于从尸体里面爬出来了。
一眼望去全是狼藉的乱葬岗。堆在最底下的已经是白骨,在那之上的也是各种血肉模糊的尸体碎块。我不认为它们能够拼出一具内脏完整的尸体。我踉踉跄跄地站在尸体堆上,试图辨清方向。周围全是一座座垃圾山,尸体上,土地的颜色已经分不清是黑的,还是红的,还是黄的,还是白的。
我想喘一口气,但右脚先一步一软,我又跌坐在一个头颅上,手上还趴着几条黄白的虫子,我用另一只手清干净。
现在没有思考的空间和余力。
我只看到天还是蓝的,云还是白的。
而我自己还活着。
我跌跌撞撞地朝着路宽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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